【曦瑶】拾荒旅人（一）
本章5.6k
“我一生都希望做一个平凡的人，希望在宴会上跳交际舞，希望在歌厅里买醉，哪怕只是对坐游戏，我也甘愿自罚三杯。可是上天不愿，他想让我的手写诗，用我的笔作画，做这段时光里，最孤寂的旅人。
如果你在宇宙的角落不幸发现了我，请你为我唱一首思乡的歌。
我不想被世界遗忘，也不想在时光里流浪。”
“哪怕你的心寸草不生，我也愿意做你的卫星——我不是过客。”
这是两个青年寻找自己遗落掉的梦的旅程。
主角：蓝曦臣（泽芜），金光瑶（敛芳）
配角：江陵（曳天），楚湘（枫涧）
谨以此篇，致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玄沧。 生日快乐！
这个季节，在夜幕笼罩的城市里，也能看见流星雨了？
这真的不是我被要命的基因工程迷花了眼睛，快，快让我许愿。
“我希望，流星雨保佑，蓝曦臣同志尽快被自己的命定之人带走，不要每天都忙着督促我背书了谢谢。”青年双手合十，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
“干什么呢？江陵。”
坐在天台上的青年一惊，差点从台子上滑下去：“蓝蓝……蓝曦臣！你怎么在这儿！”
对方一笑，负手答曰：“当然是为了赶在你之前拦下来你进献的谗言——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让他流星雨大人多听见几个十年寒窗的学子梦吧。”
“哦。”江陵撇嘴，“我忘了，今天是天琴座流星雨的date，是小的我有眼无珠，踩在了大爷您的地盘上。”
“知道就好。夜晚的星辰更适合伴你的三千五百词入睡。”两条路，背单词或者睡觉，半夜在天台吹风并不在你这个拼命挣扎的高三生的选项中。蓝曦臣的意思在未尽的话语中了然。
“不行不行，”江陵顺势往台子上一倒，“我今儿一闭眼，满脑子就是细胞贴壁那个图，实在是睡不着。”他本来就有点密集恐惧。“蓝曦臣，你说说，你说说为什么呀，我又没有家业等着我经营，为什么要逼着我学习啊！考不上学，我就去当个艺体生，或者当兵，不也挺好嘛。”
“是不是艺体生的料你自己心里清楚，再说了，你看哪个军营收你这种日上三竿了还赖床的人。”蓝曦臣戳着他的脑袋：“你也少给我装，你这里够用的很。”
“我错了，我告辞。”江陵一抱拳，跳下台子，嘿嘿笑着溜了。
流星啊，刚刚真是开玩笑的。我当然从没希望躲着他，不过，soulmate什么的，能包分配就给一个吧，多少减轻点我的压力。
今夜万家灯火。
“流星，别无所愿，我只希望我可以拥有一个平凡的未来，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开怀大笑。”
“流星，我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后悔现在所做的选择，我希望正义的火种不要在人心头熄灭。”
在整个宇宙空间内，每一颗星的形成都是千亿机缘巧合的交织，正如每一个生命的诞生与相遇。所以哪怕是在生命燃烧殆尽之际，它也要照着一段梦想前行。它如此神秘，这也大概就是，我们仰望星空的理由。极目天边，蓝曦臣会心一笑。
在千万里山河之外，无数人精心准备，奔赴着一场代表未来的盛宴。
北方四月的天气还不太暖。百来平米的房子内，灯大开着。卧室简约而且大气，颇有广告宣传页上北欧冷淡风的味道。这里，书桌上一本翻开的书和冒着热气的水杯看起来像是初来乍到，或许这用一整间堆的很满的仓库可以解释的通。副卧中铺了地毯，房间中央放着的一只坐垫暴露了主人的喜好，如果看到的话，你会觉得那个位置很适合一只舔着毛的布偶猫。再瞥见几张散落在地上的画，你会惊喜的发现这位“猫系少年”竟然还是个追星族。
然而一切风光并不在视线内。
蒸腾的水汽和流动的热水最会哄人了，它们总是有一种想令人轻哼音符的美妙。
正在这时，平放在衣服上的手机振动了了两声，金光瑶像是在等人消息一般，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响动，于是他闪身出来，在干毛巾上蹭了蹭手，解锁了手机。
“能看到的消息，要及时回复。”他默念自己的“生存之道”，“这样对方能感受到你的尊重，减少因过分等待而带来的不良印象。”
枫涧：敛芳，之前招收的问题我帮你问了哦
这是他追星时偶然结实的网上好友，之前聊天时得知，她是自己理想大学大一法学系的一位学姐。
敛芳：嗯嗯，我在
枫涧：创意设计院那边只认自己的考试，专业课成绩只能作为参考。想进院只能通过转专业或者考研……你不是T美的专业课也过了么？还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的。
敛芳：好的，我知道啦！谢谢学姐，我会认真考虑的
J大创意设计院，全球排名第十四，全国第一，连赫赫T大美院都只能屈居其后，占到第十八的位置。可想，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去。
这时一个喷嚏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才发觉，脚下拖鞋里兜着的水都变成了冷的，头发上没有冲掉的泡沫顺着腰背滑到了大腿根，花洒中流出的干净的水全打在了地上，正打着旋儿流进下水道，好像是在默默控诉他的浪费行为：
拜托！非洲小朋友还没有水喝的好嘛！
金光瑶连忙丢下手机钻回花洒下，把水温提升了一个高度。热水淋在身上，他终于感到了皮肤表面温度的回升。他双手撑墙，任由一股股水流从他的发间，颈间流下。把思绪挂上刚刚意外终断的尾音。
上个月，政府的额外补贴就已经停了，那两笔高额赔偿金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能下来，加上父亲生前做一些生意留下来的遗产，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但是没想着依赖那一笔钱，从那个账目上划到自己卡上的每一分钱都暗示着自己还活在别人安排好的未来里。或许，只有自己经济独立的那一天，才能永远摆脱他的阴影吧。
只是现在，他的开销还完全不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
果然，搞艺术的要么是名门望族，要么是疯子。金光瑶心想，我夹在这中间，不上不下的，很尴尬啊。
高考如约而至，接踵而来的是放榜。几家欢喜几家愁。
“怎么样啊江陵，上七百了吗？”蓝曦臣拍拍他肩膀。
“别，你别拍我！”江陵死死用手捂住屏幕上显示成绩的页面。“最……最后一位是个二……然后，然后十位是……”他的手指以微米每秒计的速度移开。
“啊——算了！”他猛地跳开，“你帮我看吧！”
蓝曦臣仔细眯着眼睛看了两眼：“擦边险胜啊江陵同学，702分。”
“啊——奇迹出现了！”江陵一猛子扎到床上，卷着被子翻滚了好几圈，要不是蓝曦臣在旁边，他一定当场把那些教科书全部扔到楼下去。
“啊咳咳咳……”江陵早习惯了他那副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打了个滚挺身而起，“小蓝同学，你，你准备报哪？”他一副领导接见小同志的姿态，拍了拍蓝曦臣的肩膀。
“T大计算机或者电子信息吧，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耸耸肩，好像这个选择是非常显而易见的。
“哎？”江陵默默勾了T大，“你真的不去学天文？”
天文学啊。蓝曦臣垂目，看不清眼中情绪，只是轻轻吐了一口气：“算了吧，又不是小孩子了。”
另一边，金光瑶拨通了J大招生办的电话：“您好，我是S省考生，理科，想咨询一下报考相关的内容。”
“高考成绩716，全省位次第三，美术类专业课全A，T美专业课也通过了，请问报考贵校创意设计院，有希望吗？”
这是个全国任何大学任意专业任你挑选的直通分数，显然不属于J大招生咨询预估的分数段。
“同学，你应该已经了解了，创意设计院并没有S省的招收名额，但我们还是可以向校方争取一下。你可以大概说一下你提出申请的理由吗？”
“理由嘛……那大概是我真的很想报考，并且也一定有机会进入创意设计院，所以，我想和校方共同找出一个省钱省时间的好方法。”
“你很优秀，感谢你报考本校。我刚才帮你联系了院长，他愿意跟你聊聊。”
金光瑶喜出望外，忙说：“谢谢老师！”
电话里传来十分沉稳的男声，细细听去像包容百川般的大海，院长开口：“同学，你好。”
“院长好，我是应届考生金光瑶。”
“金光瑶同学，删繁就简，报考招生不是我的关注点，我只想听你谈谈你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换掉了早就排练过很多遍的“漂亮话”，想将心里暗藏了十八年的东西淘洗到表面上来。
就如同潮汐拂去表面的细沙，露出了那枚倒扣着的贝壳。
“说句心里话，我不优秀，对于很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我感到陌生与茫然，我一直在追寻一种我想要的生活方式，不是复刻，而是创造。我希望用生活为灵感塑造躯体，注入灵魂，同时，我也想用创造改变自己。”他深吸一口气，“而我很困惑，我还不知道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是什么。”
“它不是附在表面的繁华和充实，所以才需要你向最深处探寻。金光瑶同学，希望你在J大的校园里寻找到自己的所求，欢迎你来面试。”
未来是什么，是一张去往H市的单程票，是挂在房产中介的一条租房信息，是未卜却又可期的一段征程。
子不肖父，金光瑶真的很不会规划理财，也许只是他没有那个心思。在宿舍安顿好之后，他立刻去参观了自己联系的出租屋。H市寸土寸金，这间出租屋的标准还略高于一般的单人公寓，就连房主也没想到这个单身大学生能那么爽快的签了一年的合同。他准备用这里做他的工作室。小件的工具画材颜料等他都一并托运了过来，至于那些大件的干脆直接置办新的——在花光遗产这一方面，他也真的颇有天赋。
这一晃就是三年。
“金光瑶，听说你去L公司面试了，结果如何呀？”
金光瑶睁大了一双眼睛，做出略有些惊讶的表情：“呀，老师！这事儿怎么都传到您耳朵里去了？”面前这个让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人，曾经力排众议，为他开了创意设计院在S省招生的先河。现在，他是自己的导师。
“L的经理和我有些交情，之前突然向我提起你，我也是吓了一跳呢。”院长笑得很爽朗。
“原来是向您核实我究竟是‘真金’还是‘镀金’来了。果然老师您，才是我最出彩的一张名片啊！”金光瑶也跟着笑起来，本来他没有刻意渲染自己学历的打算，没想到L的人先打听到他这里来了。
“哪里是核实，他那架势，分明就是跟我抢人来了。他们最近在着手打造一款新游戏，正急求一批像你一样有想法的年轻人。”院长突然顿足，颇为自豪的打量着他，“怎么样，有信心吗？”
金光瑶轻轻点一点头：“还差一点儿，我跟着您学的时间太短了。”
金光瑶惯会说些甜到人心里的话，但这次，院长意外的没接他的话：“金光瑶，我记得刚入学时，你说你要来寻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三年了，收获如何呢？”
“我脚下这条路，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乘风破浪一帆风顺，唯有我踏上去的时候，才知满身鲜血淋漓，一步也不想走下去。或许，这一切的倒刺和逆鳞，都是生在我身上的。”他却没有正面做出回答。
“金光瑶，如果你在刻意逃避那个伤口的话，它只会烂的更深，你不能一直潜在沼泽里犹豫不决啊。”院长轻叹一口，又突然觉得不该如此苛责，于是又化作了玩笑话：“明年这个时候，要是还让我发现你停滞不前，你就别想毕业了。”
“是是是，放心吧老师——”金光瑶狡黠一笑，“我还要读您的硕士博士呢，咱们日子还长得很呢！”
收获了L公司金饭碗的人理应请客，毕竟这是一个增进社交感情的好机会。
开大排档的老板娘金光瑶也觉得亲切，他们同样是北方人，来H市打拼谋生计。老板娘是个实诚人，她炒的菜迟迟没有被H市娟秀内敛的风格同化，依旧风味浓厚，舍得用料，很适合几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们聚餐。况且，朋友之间也没什么拉不下的面子。
干辣椒的香味混合着肉香，啤酒杯碰在一起时，扬起的酒液飞溅在他的手腕上。妙不可言。
酒足饭饱之后，他以“想一个人走走”为由，让舍友们给他请假一晚。大家知道他在这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也就乐呵着答应下来，结伴走了。
金光瑶孤身走着，凉风不知怎的缠了上来，放松的神经被猛地一击，紧张起来，酒气就散不出去了。于是他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脸烧的厉害，连目光所及也是一阵清晰，一阵模糊。他觉得自己应该赶快回到那个房子里，说不定能睡过明天的早课。于是他脚下加紧了几步。
“哎呦，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嘶——我怎么撞树上去了……”金光瑶捂着额头，用力摇晃了几下，努力让视线更清晰一些。
“树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嗯……介绍一下，我是J大大四学生我叫金光瑶，今天跟……朋友聚会，多喝了两口……改天，改天我一定来给你浇水”他挠挠头，“我数数啊，你是第一二三四五……”金光瑶伸出手去点远处一字排开的大树。
被撞到的其实是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学生，气质儒雅，身材挺拔，看上去谦和有礼。对于金光瑶的冒犯，他本就不恼，听这一番话，反倒给他逗笑了。
他伸出手，指节轻触了一下对方直愣愣伸着的食指，道：“同学，很高兴认识你啊，我叫蓝曦臣，T大的，今年也是大四。这个……道歉我就收下了，浇水还是算了吧？”
金光瑶一愣，抬眼看去才发现自己撞到了人。他下意识地想向后闪，脚下却不太受控制，眼见就要给蓝曦臣跳一个没有BGM的花样体操了。
蓝曦臣忙托着他的肩膀扶住他：“小心！你没受伤吧？”
“啊…没，谢谢你，我没事。”瞬间，金光瑶觉得四周好静，他能听见远处骑过的自行车链条活动的声音，皮带上挂的钥匙碰撞的声音，就连鞋子上小小配饰摇晃的叮当声也全部落入耳中。没由来的紧张折磨着他酒精也没能麻痹的神经，这使他对自己的条件反射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和抵触。
“我送你回家吧，大学生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喝那么多酒了，很不安全的。”对方语气有些焦虑。
他看向蓝曦臣，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挤出一个非常明媚的笑：“多谢你啊，我租的房子就在这前面，不远了。”
陈列了许多作品的公寓只有小部分是他的生活空间，这个富集了灵感与自己诸多情绪的领域，他不常来。每次将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金光瑶都觉得有一股“缦立远视，而望幸焉”的躁动不安爆发出来。
粒子大爆炸诞生了宇宙，然后在每一粒尘埃的运动中，生命的力量爆发于深海。但是经过了长到只能用一串数字来表达的时间以后，仍有人深深迷恋着，他们最初诞生的地方——宇宙和海洋。窥一斑而足以料得全貌，金光瑶也是这样的人。
没开灯时，从走廊投影进去的一束光就足以唤醒墙上的荧光涂料，点点闪光浮在黑暗当中，宛若星河。脚下，地板是一片汪洋。从大门窄窄缝隙看进去，各型各色的艺术品只是冰山一角，神秘得令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这个充满了意识和灵感流动的房间呈现出一种错落有秩的美，但若是仔细欣赏又会发现是一花一世界，每件作品都令人赞不绝口。
金光瑶往里走了几步，发现蓝曦臣没有跟进来，于是用茫然和疑惑的神情打量着门口逆光站着的客人。
他的鼻尖还是红的，眼中点点光亮闪动，尤其使人觉得可爱，蓝曦臣笑道：“一个人生活的话，千万不能让陌生人进家门啊，我就不叨扰了。”他合上门，刚要返回，又听见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金光瑶扶着门框稳住身形：“蓝曦臣，能加个好友嘛？”
合上门，金光瑶又觉得头晕，他扶着墙缓缓坐下，叹：“我可不就是天煞孤星一个嘛，怎么会有什么其他人呢……”他在对话框中发了一个小表情后，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了大海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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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拾荒旅人是一篇微高科技ai游戏文，脑洞向无限流。第二章会推进剧情，敬请期待！
我想要评论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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